一般来说对于领袖著作的出版,编辑工作应该格外认真。毛泽东曾经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不过,现实中真正做到讲认真,就难乎其难。至于编辑,可能也是因为千头万绪,人、事,繁难不已,为之束手,这也是许多书后来都需要修订的一个原因。
现在可以看到的毛泽东著作,有这么
以上几本书,我手头上都有,因为经常要用,也就发现了若干问题,试举几例如下:
1、1938年3月12日,毛泽东在纪念孙中山逝世十三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上有一个讲话,这篇讲演后来收入《毛泽东文集》第2卷,题为《在纪念孙中山逝世十三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上的讲话》。其中提到:“从卢沟桥事变以来,东方历史上未曾有过的大战已经打了八个月。敌人是倾全国的力量来打,目标是灭亡中国,战略是速战速决。我们呢?也是倾全国的力量来抵抗,目标是保卫祖国,战略是持久奋斗。八个月中,陆、空两面,都做了英勇的奋战,全国实现了伟大的团结,几百万军队与无数人民都加入了火线,其中几十万人就在执行他们的神圣任务当中光荣地壮烈地牺牲了。这些人中间许多是国民党人,许多是共产党人,许多是其他党派及无党无派的人。我们真诚地追悼这些死者,表示永远纪念他们,从郝梦麟,佟麟阁,赵登禹,饶国华,刘家祺,姜玉贞,陈锦秀,李桂丹,黄梅兴,姚子香,潘占魁诸将领到每一个战士,无不给了全中国人以崇高伟大的模范。”(第113页,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毛泽东的这个讲话,提及当时国民政府的一些抗日牺牲将士,即郝梦麟、佟麟阁、赵登禹、饶国华、刘家祺、姜玉贞、陈锦秀、李桂丹、黄梅兴、姚子香、潘占魁等11人。其中,郝梦龄是第9军的军长,1937年10月16日牺牲于在山西的忻口战役;佟麟阁是第29军的副军长,1937年7月28日在北京南苑壮烈殉国;赵登禹是第132师师长,与佟麟阁同日牺牲于南苑;饶国华是第145师师长,1937年在皖南广德之役的激战后他率领一营兵力撤离,后含恨举枪自戕,以身殉国;刘家祺是第54师师长,与郝梦龄同日牺牲于忻口战役中;姜玉贞是第34军第196旅旅长,1937年10月在山西原平阵亡;李桂丹是空军第4大队大队长,在1938年2月18日武汉上空的空战中,他架机击落日机3架,最后慷慨殉国;黄梅兴是第5军第88师第264旅旅长,曾参加过淞沪战役,后在“八一三”淞沪战役中殉国。至于毛泽东讲演中提及的陈锦秀、姚子香、潘占魁三人,情况不详,文集也无注释。据笔者揣测,可能是因为当时报纸刊登战况时因文字错讹,鲁鱼亥豕,导致人名错误。毛泽东讲话中的陈锦秀似应为陈钟书。陈钟书,云南人,第60军第183师第542旅旅长,1938年4月24日在台儿庄战役中英勇殉国。同样,毛泽东讲演中提及的“姚子香”,则应为姚子青。姚子青是第89师的营长,1937年“八一三”上海抗战爆发后驻守于上海宝山县城,后该部伤亡过半,旅长翁国华自戕。姚子青营亦陷入重围,终战至城陷,全营五百余人壮烈殉国全部英勇牺牲。至于“潘占魁”,我尚未查到相应的材料。
坊间有一本专门记叙毛泽东为革命烈士题词和赠送挽联的《领袖悲情》(孙俊亭编著,红旗出版社2004年出版),作者在提及毛泽东的这一讲话时,其称:“文中点到的烈士均是国民党的将领,遗憾的是陈锦秀、姚子香、潘占魁烈士的相关情况,今天已难以寻觅”。其实,这是作者没有考虑到当时名字会有误传、误写的情况。可能《毛泽东文集》在编辑的过程中也有同样的情况。
2、《毛泽东文集》第4卷有《在小河中央扩大会议上的讲话》一文。毛泽东在其中述及土改问题时说:“平分土地是一个原则,但按情况不同可以有某些伸缩,如对杜斌丞、侯外庐,但对共产党员不应该有例外”。(第270页,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书中的注释,仅提到杜、侯两人的籍贯和当时的身份(一为民盟成员,一为历史学家),读来似不能很好理解毛泽东原话的意思。愚意毛泽东此话原意是对两人在其家乡的土地的处理意见。杜、侯二人当时皆并不依赖土地为生,也就是说不存在“剥削”问题。如侯外庐先生在其《自传》中说:“我生于山西平遥县的一个地主阶级家庭”,但到他父亲侯福昌时已颇为开明,所以两个儿子都信仰了共产主义――侯外庐和侯俊岩(山西“新军”的指挥员之一),在土改的时候这样一个地主家庭“已成为晋冀鲁豫边区通向延安的地下交通线的一站。所以,解放后被定为开明士绅”(侯外庐《韧的追求》)。所以,毛泽东所言系指他们在其家乡情况而言,并非指其本人地主。若是后者,毛泽东《在杨家沟中央扩大会议上的讲话》中则有说明:“地主阶级中的李鼎铭、刘少白等人,他们同我们共过患难,在丝毫不妨碍土改的条件下,对这些人分别情形加以照顾是必要的,个别人物还可以留在我们高级政府内”。“对共产党员不应该有例外”,刘亚雄、牛荫冠等如此(他们父辈即刘少白、牛友兰等“开明绅士”),外庐先生其实亦非“例外”,据其《韧的追求》所述,他是早在留学法国时也即“1928年春天,经成仿吾、章伯韬两同志介绍,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只是后来返国后未能接通组织关系,在毛泽东小河讲话前数年,跟随周恩来战斗在重庆的外庐先生曾婉转提出归队问题:“我的组织问题怎么办”?“周恩来同志答复我:‘暂时在民族运动中活动,还是在外边好,组织问题以后再说”(同上),于是外庐先生便在“中国民主革命同盟”(亦称“小民革”,后并入“九三学社”)中从事革命活动了。
3、《毛泽东文集》第5卷中的《北平问题和平解决的基本原因》一文,其中关于周北峰先生的籍贯,注释为“山东永济人”(第252页),错了,应为山西永济人。周北峰先生有《我的回忆》,其自云出生于河南陕州,而祖籍系山西虞乡。永济与虞乡原属蒲州,后合为永虞县,1950年分治,再并归山西运城,1961年原永济县恢复单建。
周北峰先生从前是傅作义的部下,他们都是晋南人,这其实是一个常识。